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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暴力年代》 A Most Violent Year
 
J.C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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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暴力年代》 A Most Violent Year
 
J.C. Chandor的電影讓我難以忘懷,它們由’日頭赤炎炎,各自顧性命’的混亂點出了:我們終要隸屬某個關係、某個場域,可所有關係,賴其中每個人懷抱對未來的同樣信心。當歲月靜好,現世安穩,對長久的期待是再順隨不過的必然,可在動盪年代,時間是最恐怖的東西。人們會做出任何事來回應這份恐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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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暴力年代》是J.C錢德爾(J.C. Chandor)的新作,我很喜歡這部電影,如同我喜歡這位編劇兼導演之前的《黑心交易員的告白》(Margin Call)。它們給了我關於’關係’的洞見。
 
《黑心交易員的告白》暗喻2008年雷曼兄弟倒閉、也是金融海嘯的前夕,《暴力年代》是1981年的紐約,一個公司面臨著不同層次與面向、或粗俗或精緻的謀算。……它們提出了關於’市場’深刻又憂鬱的洞察。可市場,到底是什麼?
 
許多人已遺忘,一個市場、裡頭那隻看不見的手,之所以發揮作用,在於參與的人們抱持相同的預設。這個預設是,我對你好,你就也會對我好,然後我們建立起有效、潤滑的關係;我想要這個關係長久,我需要我們有來、有往,這麼樣一直下去。
 
所以,我不會做危害你的事,因為我要的是多次的、連環的、長久的局面。失去了你的信任、把你弄死了,這個場域就瓦解了。而我是透過這個場域,保證給我自己一個長期且逐漸拔高的利益。……維護你、遵守默契,就是保護這個場域,就是長期地耕耘與保護自己。
 
換句話說,一個市場的成立,是包含了對時間的承諾。這意味著,我們願意放棄眼前的、短期的利益。我們信任彼此,隨時間一同綿衍,一起獲利。這是具有層次、因此富有創造力的’利己’。
 
可這仍只是個特定默契,一旦不安全感、懷疑、僥倖、慌亂,侵蝕前來,我們會想趕緊抓住眼前的、先保命再說。然後是一陣騷動,每個人轉向對自己最立即而有利的。然後,我們曾經攜手建立起來的場域消失。只剩下見縫插針與捉對廝殺的混戰。直到一切全部消失。
 
J.C. Chandor的電影讓我難以忘懷,它們由’日頭赤炎炎,各自顧性命’的混亂點出了:我們終要隸屬某個關係、某個場域,可所有關係,賴其中每個人懷抱對未來的同樣信心。當歲月靜好,現世安穩,對長久的期待是再順隨不過的必然,可在動盪年代,時間是最恐怖的東西。人們會做出任何事來回應這份恐懼。
 
可我如何確知此刻你是否感覺安全?’未來’對你而言,是明天、下個月、明年、還是一輩子?當對時間有不同的框取,我們會有不同的對關係與世界的預設,默契會瓦解。我們走進不同的生命敘事。
 

這甚至非關人性,而是一種說故事與聽故事的本能。同一落情節,我們想像被如何蒙上,遂投入了各自的節奏與佈局,各有收束與延伸。我們在自己的故事裡長成某一種人,當然地遣用某一種方式做事。
 
這是我最害怕的事:我仍想著要和你爭論對錯,要揣摩與逼近你的心思,可我們早已航入不同河道,表面上的你我的對峙,已是一些再也無關的故事。
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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影評人,作家,著有《離席:為什麼看電影?》《謎樣場景:自我戲劇的迷宮》《尤里西斯的狗》。聯絡方式 [email protected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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